【第七章 傾危之際異人現】
大哥右手摟著我的腰身,左手抬起我的下頷,讓我正對著他。
為什麼會變成這種景況,我所尊敬的大哥究竟到哪兒去了?
「寥兒……」他輕喚我的名,伸出修長的指頭往我眼角一抹,「怎麼哭了?」
我想開口,可是我真的累了,累得不想再多說一句話。我的眼前越來越模糊,像是水珠滴落到我的面頰般,不停地流淌。
大哥將我完全圈住,緊緊地摟進他的懷裡。
「寥兒,你這是怎麼了?」他輕輕揉著我的髮絲,低聲問道。
為何我無法說出一句話來?我艱難地抬起頭,茫然地望著大哥。突然,一道渾厚的掌勁發了過來,大哥立刻出掌消抵他的掌式,厲聲道:「何人敢如此偷襲?」
那人沒有發話,一身黑色勁裝,臉蒙著面,只露出一對漆黑且冷漠的眼。我被他的黑眩得頭暈,一個閃神,那人便將我抓了過來,我驚恐地看著他,這雙眼珠子我好像在哪裡見過。
「冷寂,灼心熱令你發狂,但也不必如此對待寥兒。剛剛你的一舉一動我可是瞧得十分清楚。如果方才那幕被王上見著了,不知他做何感想。」黑衣人冷笑了一聲,似是使了塞幽心法中的迷魂術,我看著他如深泉般的眸,眼皮竟是沉得睜不開來……。
* * *
「唔……」似是有股沁涼從我口裡灌入,我艱難地撐開眼皮,茫然地望著眼前。黑衣人早已褪下了他的面巾,我終於記起他是誰了。
「澟哥哥!」我喊了聲,卻發覺自己的聲音有些沙啞。
他冷冷地瞥了我一眼,「這時才想起我,你可真是好記性。」
「因為至少有五年沒見著你了,而且你現在的樣貌和從前又不大一樣。」我尷尬一笑。
澟哥哥將水杯放在木桌上,斜了我一眼,「樣貌不過是外在的一個表徵。對了,你怎麼知道天牢的位置?」
我咳了一聲,聲音聽起來依舊沙啞,「我胡亂走的。」
「怪不得……」澟哥哥別有意味地瞧著我,「我便在思索著你從沒來過神界何以能到達天牢。」
我對澟哥哥出現的時機覺得很奇怪,不由得問道:「澟哥哥怎麼剛好也來到天牢?」
「是王上命我跟著你的。」澟哥哥冷然道。
我忍不禁驚訝,「是父親派你的?」
他輕蹙著眉,語氣還是冷冰冰的,「從王上允你可以自由進出神界時,我便在後面護著你。否則,你怎可能在荒牢不被神將發現,在天牢也沒見到任何神將巡守?」
我這時才恍然大悟,在進入天牢我便覺得有些古怪,沿途都沒有神將的蹤跡,想那些神將應是被澟哥哥所支開的,不然,我也不可能如此順利地找到大哥。
我又問道:「可是澟哥哥,我這兩日見著的人物武功都非比尋常,他們難道都沒發現你嗎?」
澟哥哥冷笑一聲,「靈隱術沒那麼容易被發現。」
我看著澟哥哥那種比父親更為冷淡的神態,不由得長歎口氣,「澟哥哥還是這麼冷冰冰的。」他聽著我的歎息聲,眉頭鎖的更緊,「你明知我是這種性子,再言,我話不是變得較多了?」
我不禁噗哧一笑,確實,澟哥哥現在的樣子比過去討喜多了。從前我要說上三句話,他才會回個一句,現在有問必答,只是話比較少。不過,這才是澟哥哥的樣子,能有這番改變已經是難得了。
「笑什麼?」澟哥哥的眉心揪著更緊了。
即使澟哥哥的出現,讓我的心情平緩了許多。可是一想到大哥,卻總讓我耿耿於懷,使我原本平靜似水的心緒卷起大濤。
「澟哥哥,關於我大哥的事……」
澟哥哥似乎對我提起大哥的事感到不大高興,「昨日冷寂的反常是因為灼心熱。如果你是要問為何他要叛變神王,昨日你也聽見了,他為著神王手上的那物事;若你想知曉那物事究竟是什麼,此事恕我無法奉告。」
我忍不住皺起眉,急問道:「父親可知那物事為何?」
「王上知明那物事,只是王上並不知曉冷寂叛反的原由就是因著那物。」澟哥哥歎了口氣,「冷寂要被釋放只怕是難上加難。」
我理了理思緒,雖然澟哥哥已經同我解釋大哥的反常是因著那灼心熱,可我還是想再確定一次,「澟哥哥,我大哥他真的……是因為灼心熱而如此的嗎?」
「是。」他看了看我,眉心又攏了起來,「你快歇息吧,別再想這些事情了。」澟哥哥一說完,便走了出去,留我一個人訝異著澟哥哥何時變得這麼關心人了。
* * *
我茫然地環視落寥宮。
一道淡藍色的身影映入我的眼簾,是陌玉。她端著茶水和桃果置在檀木桌上,對著我微微一笑,「公主,陌玉替您端來桃果和清茶了。」
我雖是全身無力,但還是有點氣力來捉弄陌玉的,「陌玉,忘了我說過什麼?」
「是、是……」陌玉一臉緊張的神態,我看了不禁笑起來。她結巴著,「公……不……寥兒,您怎麼取笑陌玉呢?」
我準備要起身,卻使不上一點力氣,反倒是像在床榻上磨蹭似的。我不禁皺起眉頭,陌玉見狀連忙問道,「公……寥兒您有何吩咐?」
我指著茶盞,陌玉會意,立刻端起茶水走將過來。我拿著茶盞湊到唇邊飲了幾口,當作潤喉之用,隨後問道:「陌玉,我交代你的事成了嗎?我父親聽了有說些什麼?」
陌玉此時又開始期艾起來,「王上、王上在公主……寥兒您離開之後便過來,順便命人栽植外邊那奇怪卻很漂亮的花樹,還問陌玉您怎麼不見蹤影。陌玉對王上說您出去練武,王上只是皺了皺眉,要陌玉對您說旬日內不可外出。」
當我聽到陌玉說,父親聽到我去練武而皺著眉頭時,便發覺大事不妙。沒想到父親真的罰我十日不能出去。我真是失算,應該等父親來過之後再去神界的。
我長長地嘆了口氣,這下子大哥救不成,連神界也不能去了。
陌玉似乎還沒說完,「王上還命陌玉提醒您,旬日後要同王上去參加神界大典。」
「我明白了。」我說完便將茶水飲盡。
陌玉要離開前還言參與大典須要另備祭服,和一套較平素我身穿的更為華美的衣裳,她等會兒便是要幫我備妥這兩套衣。請托位於神界西南方,名為細嫘山上的織仙為我縫製。
想父親禁我十日不可外出,許是為準備這神界大典吧?以前曾聽聞父親說過神界大典每五十年開辦一次,為的是祈祀三界能夠平和共存。參與神界大典者部份多來自神界,只有少部分為人界派來的仙者。只不過那些由人修練成仙的仙者,多半是居於神界的,在人界修習成為仙者的,想是少之又少。
我對參與神界大典自是興致缺缺,尤其是想到大哥在天牢裡受苦,更不能安著心去那什麼神界大典。
不曉得大哥的灼心熱是否退了?
一想著大哥的事,我不由得一震。澟哥哥為什麼要對我施迷魂術?他和大哥之間有什麼事是不能讓我知白的?如果真是這樣,我是否要告知父親?可這樣不就等同跟父親坦白我闖過天牢。為什麼大哥的事會這麼的讓我無法省心……
我是否應該慶幸只被父親禁閉旬日?若是我誤闖淨地、荒牢、清園還有天牢之事全被父親發現的話,我大概有幾十年都不能自由了。澟哥哥應該不會告知父親吧?
這樣想著,我更是焦躁不安。
「寥兒。」
我的心頓時抖停了一下。父親不知何時已經佇站在我的面前,原本淡漠的眼神意外地佈滿擔憂,「無恙否?」
我微笑著搖搖頭。
父親將我的髮絲撥到耳後,輕撫著我的額際,「聽虛澟那孩子說你是練武練得太勤了,才會讓身子這麼疲憊。」
練武?我不禁有些訝異,澟哥哥是無時無刻都在我身邊嗎?這個謊是我要陌玉替我撒的,澟哥哥倒是幫我幫的徹底。
「父親,我做錯什麼事需要禁閉十日?」
「寥兒。」父親摸了摸我的頭,「你倒是多心了。為父並非要禁閉你,只是神界大典是清聖的祭祀之典。參與者在大典的前十日要行淨身、淨心、淨靈之事。我為避免你被外物擾心,所以才出此下策。寥兒莫不是在怪罪為父?」
我苦笑道:「不是。」
父親像是釋懷般舒了口氣,露出難得的笑意,「如此便好。這十日寥兒你便安心休息,為父已吩咐你宮裡的女神侍每日服侍你行三淨之事。還有,桃果要吃,不然練武時很容易傷壞身子的。」
父親又同我說了幾句叮囑,才徐徐離去。
2011/6/18 修稿
2013/7/28 修稿(我的話,果斷后宮吧?)
引用自: http://blog.udn.com/liautzai/4987159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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